家长，你有被父母当众训斥的经历吗？

1



早晨的校园里，书声琅琅。我也在我班带领孩子们读书。


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教室门口，一张发红的脸上满是愤怒，情绪明显不对。


她自报家门：“老师，我是琪琪的妈妈！”


哦，我记得她，之前我放学送队伍到校门口，她遇到我振振有辞：“老师，我家琪琪的作业我从来不过问，虽然成绩不太好，但我家是真才实学！”


还有两次，临放学时她打电话给我，让我关照琪琪放学后去某某棋牌室找她，她没时间来接。


我当时非常无语。


不知道此时她这番模样，到底为何。周妈妈猛地把琪琪拽到教室前面，义愤填膺：“我今天要向大家揭露琪琪的恶行！”


我看到琪琪惊慌失措，眼泪哗啦啦的，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妈妈。班上的其他孩子又不懂什么，一见到这阵势，也不读书了，专心看热闹。


周妈妈的语速很快，声音很亮：


“琪琪在家不听话，做作业慢……”


“我喊她起床，她把被子、枕头扔在地上，骂我……”


“虐待父母！我今天就是要让所有小朋友知道琪琪的恶行……虐待父母……”


她情绪激动，连珠炮似的说个不停，我都打断不了她的话。


她还晓得跟班上的孩子互动：“你们在家打骂父母吗？……虐待父母吗？”


孩子们愣愣地看着周妈妈，不知道懂不懂“虐待”的意思，他们都没回答。


我连忙拉着周妈妈，把她往教室外面拖：“有什么话我们私下交流，孩子就算有不对的地方，你不能在琪琪同学面前揭孩子的短，孩子也有自尊的，你让她以后怎么跟同学相处……”


周妈妈压根儿不听我劝，声音越发大了：“她哪有什么自尊？”


并且对着教室里恶狠狠地喊：“下次再不听话，我就把你带到校长室！你试试看，不要×脸！”说完愤愤不平地走了。


我回到教室里，把琪琪揽到自己身边，抚摸着她的头发……



2



我的同事菁菁曾经告诉我这样一件往事。


九几年的时候，菁菁在泰兴师范学校上学。跟我一样，她也属于“农二代”，考进师范也算是跳出农门，将来端上国家的饭碗。


她说，她身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父母的宠爱都在弟弟身上。她从小乖巧本分，在学习上从不懈怠。田里农活多，她还分担家务，还要照顾比她小5岁的弟弟。总之是个非常懂事的女生。


秋日的一天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打响了，菁菁和要好的女生一起笑笑闹闹地走出教室，结伴去食堂吃午饭。


才下了教学楼的旋转楼梯，却看到她爸爸站在楼梯口等着菁菁。


菁菁脱口而出：“爸爸！”


再定睛一看，她发现她爸爸今天穿得……很不体面。


裤腿上一大一小两个洞眼，上衣是一件过时的中山装，肩膀上还沾着一大块明显的白色泥灰，一双旧解放胶鞋边缘磨破了。


虽说家里并不富裕，但光景不至于落魄到这样的程度，不至于穿这上不得台面的衣服，况且以前也没见她爸爸这样穿过。


菁菁的女伴们就在身边，班上的同学三三两两地经过，其间有菁菁暗恋的男生，大家诧异的眼神盯着这对父女。


青春期的女孩多少有点虚荣，父亲穿着的寒酸，昭示家境的贫困，一下子暴露在同学们眼前。那一刻，菁菁的心里五味杂陈。


但她很快调整了心态，让女伴们先去食堂吃饭，自己热热乎乎地陪他爸去学校门口吃面。


后来，学校放月假，菁菁回到家。在吃饭时，她爸一边喝酒，一边表扬了菁菁。他说他那天是故意把自己捯饬得那副模样，故意挑那个时间段出现在菁菁面前。


“我故意穿得‘乐色’样子，来试探菁菁。我以为菁菁嫌我丢人，会装作不认识我。幸好，菁菁喊我了，没忘本！”父亲抿了一口酒说。


菁菁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爸煞费苦心自编自导这场苦情戏，只为告诫自己：以后吃上国家粮了，也要知道自己是谁的女儿，要懂得孝敬父母，不能忘本。


看着颇有些得意的父亲，菁菁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心里在偷偷地哭。


菁菁把这件事告诉我时说，她忘不了那天同学们盯着他们看的难堪，她陷在同学们内容复杂的眼神里，直想钻到地底下，让大家看不到自己。


她还说，有些父母不懂得教育孩子的方法，自以为是地教育孩子，却深深地伤害了孩子而不自知。



3



前几日，我去我家隔壁的浴场洗澡。洗完之后，我在更衣间穿衣服。


旁边有一对母女也准备穿衣，女儿大约初中生模样，问妈妈储物柜的钥匙哪儿去了。


妈妈嗓门大，立刻嚷嚷开了：“自己认不得自己，吃得像个死猪似的，脑筋越来越笨！”


这么大的动静，周围的浴客们立马有了反应，都在看那个女孩。女孩的脸圆滚滚的，身材也是，说实话，算是有些胖。


浸在众人挑剔的目光里，女孩很不自在，脸通红通红的。也许是浴室太热，也许是不好意思。


这个妈妈越发来了劲：“上学不中用，又不肯少吃，还不如一头猪。”


女儿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楚。她妈妈的嗓门更大了：“你不要怪我上去两脚，我文的不行，我武的行！”


她继续叽里呱啦说个不停。女儿闷着头，一声不吭，缓缓地穿衣。


我想，她妈妈的话，每一句都像一把刀吧，一定刮得她心里生疼吧？


我又想起了我另外一个好友，他说他小学时有次数学考差了，没达到父母的要求，他爸爸罚他跪在露天茅坑边反省，引得左邻右舍纷纷围观。


他跟我说：跪在那里的时间，我每时每刻都想跳进茅坑里，淹死了算了。


我听得眼泪下来了。


在生活中，你一定见过这样的场景吧：


父母不管周围人的眼光，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孩子出丑；当着众人的面讥讽孩子的缺点、放大孩子的不足；还有的父母，在外人面前辱骂、责打孩子……


他们可能认为，这样孩子记忆就会深刻，他就能长记性，还有父母认为这样就能表现自己为人父母的尊严。可实际上，这些做法，完全不顾及孩子的颜面，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父母经常这样做的话，孩子可能会因为感到“毫无颜面”而失去上进心和自尊心，这会严重影响孩子的成长。


有千百种方法可以让孩子失去自尊心，但重建自尊却是一个缓慢而困难的过程。就像高楼大厦的建成需要日日夜夜的辛苦，而轰然倒塌只需在一瞬间。



4



在几年前的那个早读课上，我搂着琪琪，告诉全班同学：琪琪一直是老师非常喜欢的孩子，每个孩子都会做错事，都会惹妈妈生气，改正了就好，你还是好孩子。琪琪也是大家的好朋友，同学们课后还要跟琪琪一起玩耍。


事后，我也给琪琪妈妈在QQ上聊了不少，让她注意教育方法，别让孩子在众人面前难堪。另外，我提醒她，在指责孩子不对的同时，有没有想到自己在孩子身上到底倾注了多少责任和爱？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


苏霍姆林斯基说过：孩子的尊严是人类心灵里最敏感的角落，保护孩子的自尊心就是保护孩子的潜在力量。


我们大人生气时，常常会说：“这是我的底线！”其实，自尊心就是孩子的底线呀！


父母以什么样的态度和方法来教育孩子，对孩子的自尊发展有着重要的影响。在教育孩子的时候，要避开敏感的点，而不要冲着孩子的自尊心来批评，这样不仅会达不到效果，而且有损亲子关系。


低自尊的孩子比较容易感到无助、焦虑、自卑，在他的成长过程中也会觉得不快乐。来自最亲的人的伤害，也许会成为孩子一辈子的阴影。


亲爱的爸爸妈妈们，别让你的孩子成为笑话，那会成为他心里一生的伤疤。




作者简介：鸟老师，80后老文青，内心纯真的教书匠和写字匠。用文字浸润生活，善于将日子过成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