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出埃及记



[h3]前言[/h3]
这是我们仨继亚洲、大洋洲之后,踏上的第三个大洲——非洲;另两个世界自然景观之最——尼罗河和撒哈拉大沙漠,也将继雅鲁藏布江大峡谷、喜马拉雅山脉、大堡礁之后,呈现于我们眼前。总觉得这两年写游记写得有点头重脚轻,大抵是因为自从安排好行程后,那些遣词造句的话自动在脑子里开始排列组合,于是就水满自溢了。

这个夜晚,儿子睡得比俄罗斯世界杯开赛以来以及结束以后的任何一天都要早,拜他所赐,我们可以欢庆包括奥运会在内,每两年一次的盛宴。对英雄末路的感触并不深,但总是在怀念儿子小时候。虽然从出生到现在,每一天都有他的照片、录像,但仔细想想,电脑里没有整理的这些视图已经可以追溯到2015年了。美国曾有两位学者,花了25年的时间,著成了一本《拖延心理学》,似乎是除理性情绪疗法的鼻祖--埃里斯之外,唯一专注钻研拖延的著作了。他们认为,凡拖延者,无外乎内心深处存有某种恐惧。回到自己身上,恍然大悟,原来那恐惧竟是怕儿子长大,所以记忆里他总是停留在四五岁时的样子,习惯性忽视那些占满了一个又一个电脑硬盘的文件。于是,每一个和他相处的瞬间、假期、一段岁月,都那么迫不及待地想做些惊世骇俗的事情。即便非洲对我们来说是那么遥远,远到一生相闻而不相见,即便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危险,我们依然义无反顾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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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2018年7月20日[/h3]
凌晨三点出发,半个小时到PVG,开始了我们夸父逐日的一天。






一路向西,途经印度领空,直达迪拜机场。当地时间比北京时间晚约四个小时。适逢习大大比我们早一天到阿联酋访问,不过他去的是七个酋长国之一的阿布扎比,没有到迪拜,我们比习大大早一天离开。阿联酋航空号称世界上最安全的航空公司之一,这个自从马航370事件之后,就有所关注,A380型飞机果然名不虚传的平稳,运行中几乎感觉不到任何颠簸。飞机分上下两层,上层是头等舱和公务舱,下层是公务舱,登机的通道就不相同。机组成员考虑了各式旅客的需求,由中东、印度、亚洲、欧洲籍人员组成,不会因为语言不通而给旅客带来不便了。每个小朋友登机还有礼品赠送,看来是从小培养消费行为的营销策略啦。在迪拜等转机的两个小时,在机场里到处乱逛,一起吃了机场的免费冰淇淋,看着出入关境的各国帅哥美女,陪儿子背完单词,就要再次登机了。儿子今天是出奇的兴奋,几乎把航班椅背上所有的小游戏都玩了一遍。还夸口说今天日记写三百个字都没问题。





很神奇吧,终于到了埃及首都开罗,从上海起飞算起,连转机一共16个小时,而天居然还是亮的。正如凡尔纳笔下的《八十天环游地球》一样,当主人公为错过了赌约而沮丧时,却发现自己的生命里居然莫名奇妙地多了一天。我们仨的这一天,长达三十多个小时,现代化的飞行器就像一个巨大的航时机,让我们可以一直躲到地球夜弧以外的地方,再把我们的生物钟完全搞乱掉。今天差不多吃了五顿饭,我还是觉得飞机上的Eish(埃及主食,一种烤面饼)和Melokheya(用锦葵做成的绿色浓汤)很好,入乡随俗的我对食物似乎真的要求不高,不过下了飞机在开罗当地的餐馆吃了中餐之后,我突然觉得如果我在这里开家中餐馆,应该会生意不错。看来,食材归食材,烹饪技巧归技巧,中间没有一条可以逾越的捷径。儿子严格遵守着北京时间的作息,在本来的凌晨两点睡得烂熟,走到哪里都再次成了扯线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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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2018年7月21日[/h3]
继续和强大的生物钟做抗争,我们仨在凌晨三点醒来。儿子已经是饥肠辘辘了,餐厅本来四点开放,他还是愿意等到我五点听完讲座才去吃早饭。




全世界酒店的自助早餐似乎都没什么区别,只是今天站在我们桌后面的小哥,在我们早饭期间,至少收了八次餐盘,特别殷勤。于是,我还没吃完的美味,得好好看着,不能被他拿走了。回房间路过卖工艺品老板的小店,英语说得不错,他向我推销跳肚皮舞穿的裙子失败,送给儿子一张埃及国旗的贴纸。儿子兴冲冲跑回房间给老公展示贴纸,我提醒他要给人家回礼,于是我们找出了本来想在埃及集市上讲价特意带来的中国鸳鸯剪纸,陪儿子一起回到小店。老板越看儿子越喜爱,聊起自己有五个儿子,问我中国难道还计划生育吗?为啥只生一个。我找了一堆借口,经济啦,时间啦,工作啦,老板觉得匪夷所思,最后还是归因当政府不承担家庭人口的责任时,家庭就面临无边的压力了。我说不管怎样,儿子很幸运,独占了我们的爱。回去路上给儿子解释我们聊了什么,其实不再生一个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我没有自信再把同样的爱给另外一个孩子,从一而终。





穿着高跟鞋去撒哈拉大沙漠及其周边吉萨金字塔的人,除了我也没谁了吧?不过居然有机会见识到了埃及骗子的集散地。有人借口地上掉了美金趁机诈骗钱财,有人假装好心帮人拍照留念顺走手机,还有人直往身上蹭只为讨要清凉油...据说景区的警局也是沆瀣一气,不过,每个地区都有自己的阴暗面,见识到了,又何尝不是一种收获呢?吉萨金字塔群最为蜚声世界的,莫过于胡夫金字塔。这座金字塔在现存的一百多座金字塔中,是最大的一座。约建于公元前2580年,如今几千年的风霜风化,再加一千多年前阿拉伯人的采石挖掘,更有甚者,一位阿拉伯国王出于敛财的目的,用腐蚀、软化等多种技术手段,将原本平整的外墙硬生生凿穿了一个巨大的洞穴,结果却空手而归。金字塔内部的设计过于隐秘,通道狭窄而又没有空气流通,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胡夫本人的墓室和棺木。金字塔的石灰石是就地取材,而门等坚硬的地方却是取自埃及南部阿斯旺地区的花岗岩。很难想象,几千年前的埃及人,借用船只,将巨大的石块循着尼罗河的水流北上,再一块块通过斜坡累叠成遗世的作品,严丝密合,周而往复,成为一代代法老王的坟墓。即便今天,当埃及人民依然面临并不发达的经济面貌和十分恶劣的气候环境时,先祖的传世之作依然吸引着八方来客瞻仰,给子孙后代带来财富。这就是泽被后人的传承,也是埃及人在先后历经古罗马人、古希腊人、阿拉伯人、法国人、英国人等等的战争与奴役后,依然能够落叶归根、血浓于水的灵魂归途。





























狮身人面像的情况又不尽相同,人面的雕刻几乎全毁,因为宗教信仰的不同,历史的车辙走过了几世轮回,信仰基督教的人们和后来的isis却几乎做了同样的事情。价值观念的天差地别和教义的争端,不但可以吞噬人命,甚至可以像发疯的猛兽一样,肆无忌惮地破坏一切所谓的“异教文明”,却完全不顾这文明有可能属于人类全体。站在狮身人面像前面,我不禁想要问它,看着人类这么多年,你疲倦了吗?你的心里,又在想些什么呢?








把不会说话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像留在那里继续静静矗立,我们来到会说话的埃及博物馆。这里摆放的各式展品,就是沉甸甸的历史本身,真的可以细细品味好几天。着各式衣装,操各种口音各种语言的人来了又去。一块在1799年由拿破仑军队在罗塞塔城附近修筑防御工事时,发掘出来的石碑,也是整个博物馆内唯一的一件仿制品(真迹在大英博物馆),用三种古老的语言诉说了连埃及人自己都已忘却的历史,仿品的自身也让后人感悟到那同样被奴役被压迫的历史。埃及的历史文化,和古罗马文明、古希腊文明几乎密不可分,也只有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才会执着于告诉别人,古罗马绘画艺术多采用红色,古希腊却多采用蓝色;古罗马时代的雕塑大多残缺不全,而埃及的雕塑因为采用了比花岗岩质地更为坚硬的玄武岩,时至今日依然保存完整。看着图坦卡蒙法老的黄金宝座及黄金面具,看着各式陈列着的不知名的大小老少木乃伊干尸,还有各式青铜武器、雕像和寄托人们渴望的各类吉祥饰品,我的手指触摸着冰凉的玻璃,我的身体沉寂在洞穿时间长河的悲思中。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千年前古人的悲唱余音绕梁,跨越时空在此交融。博物馆的二楼展厅,有一部分正在维修中,看着高高的脚手架,总觉得这是另一个“博物馆惊魂夜”的现场,谁说那些躺累了的木乃伊、动物化石、各种大小雕像,不会趁没人的时候,来场狂欢呢?再一次回到一楼展厅,看那些对盗墓者的控诉、修复工作的释义时,突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文学创作和许多诸如此类的精神成果,究其根本都是源自人们心灵深处的恐惧。越是高智商动物,就越是惧怕死亡,渴望生存。而当面临肉体无法永恒的悖论,他们只能转寄精神或曰灵魂能够长存于世了。法老的木乃伊,代表了埃及人为精神存世而做的艰苦奋斗,不小心又留给后人一个可以追根溯源的归途。而那些肆无忌惮的破坏和心思缜密的修复,又何尝不是一种轮回?如此,法老们终于还是得到了彼岸的永生。


















































趁着午后的悠闲,我们快速参观了埃及当地的爱资哈尔清真寺。这座清真寺建于970年,世界著名的高等学府爱资哈尔大学就源于此,如今大学已和清真寺分开。每年寺院会迎来几万人来此学习,他们大都来自埃及和其他信奉伊斯兰教的国家。学校和清真寺教授《古兰经》、阿拉伯文学、伊斯兰教法典、逻辑学、雄辩术、书法和某些自然科学课程,培养什叶派传教士前往世界各地布道。鉴于对女子的歧视,连外国游客都不能幸免于难,我们团的每个女生都被从头到脚用一件罩衫罩起来,脱了鞋子,才得以入寺观摩。午后的阳光热辣而刺眼,拖着长袍,光脚在院落内的瓷砖地面游走,看各式礼拜堂里令人窒息的无尽空间,和或做或卧的人们,却充满几乎是敌意的眼神,似乎我们的到了是亵渎了神灵一样。














信仰的力量真是可怕,因为它可以改变人的命运甚至生活的方方面面,但对我这种没有信仰的人,只要意志坚定,相信也不会掉入思维意识的漩涡。人从呱呱坠地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孤独一生的流浪,有些人可能伴你很长的一路,但最终可能还是要先你而去。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我是两个人中最脆弱的那个,自问无法承受老公终有一天先我而去的打击。根据遗传基因的经验法则等等推理,在认定老公一定会比我早死的判断下,潜意识里就想缩短自己的寿命,让生命之火先于他燃尽,于是各种不吃东西、不睡觉......在埃及之行前几周,老公经历了一场严重的车祸,时速110,车子撞到高速护栏直接翻到对面逆行车道,他陷入了逆行性遗忘,从事故车子里面出来之前的一段记忆消失了。但他居然淡定地站在高速上,从容地将我们从相识到现在的所有记忆都回顾了一遍,因为他怕把我给忘了。从他回来后,我发现自己开始吃晚饭,开始困了就睡觉,开始不太在意体重秤上的数字...因为,不惧死去,当然也不怕独自一人存世的孤寂。总有一天,那些陈年没有整理的影音,和每次感悟留下的只言片语,会伴着我余下的岁月,继续徜徉...哈恩哈利利市集,曾经老开罗的市中心,也是古丝绸之路的集散地,虽然殖民者国家们实力的此消彼长、新运河的开通等历史事件,改变了集市原本在亚、欧、非三界起到的举足轻重的作用,但玲琅满目的小商品,还是吸引了各国络绎不绝的来客。这里许多店铺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4世纪,主要出售金银首饰、铜盘、石雕、皮货及其他埃及传统手工艺品。值得一提的还有中东地区久负盛名的香精产品,品种多样,连盛放香精的瓶子都玲珑剔透,而且可以即兴调配,无法复制,千差万别。老板们说着流利的英语或中文,在门口殷勤地招徕顾客,拉着儿子拍照。我们找到一家cafe,这在这个缺水的国家,简直是件让人欢呼雀跃的事。我们和不懂英文的服务生谈妥了用美元交易,等待着超大综合冰淇淋和芒果果汁。几个中年人坐在一个角落悠闲地边吸水烟边聊天,低音炮里播放着音乐《卡萨布兰卡》,纪念着一段美好的旧时光。











































欢天喜地地消灭了冰淇淋和芒果汁,我匆匆地在首饰店里为儿子给我挑中的“恶魔之眼”项链讲价成交,穿过人群渐渐聚集的露天茶挡,赶去汇合吃晚饭。尼罗河畔,看着窗外贴窗而过的游船,不用再吃中餐的我表示很雀跃,再一次错过番茄炒蛋的儿子表示很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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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2018年7月22日[/h3]





六点半出发,五点钟我们已经在早餐厅里了。儿子表示今天比昨天晚起很久,一边吃早餐一边把几个讲座听了。接着就是漫漫的黄沙路,一路向东南进发,经过苏伊士湾到达红海沿岸。埃及虽然地处亚、欧、非三洲交界,地理位置看似完美,但美中不足是西奈半岛刚好阻隔了红海和地中海之间的通航。古埃及第十二王朝时期法老辛奴赛尔特三世下令开挖一条东西方向的运河连接尼罗河和红海,挖掘工作至少持续到公元前13世纪的拉美西斯二世。其后断断续续地挖了又停,直到法国拿破仑帝国的覆灭,法国被英国压制,被迫失去美洲和印度几乎全部殖民地,因此迫切需要转向东南亚扩张,苏伊士运河的开通对法国来说就变得迫在眉睫。法国和埃及合作,成立了苏伊士运河公司,埃及占44%的股份。1869年运河通航,从欧洲到亚洲的海运船只,再也不用绕道非洲最南端的好望角,节省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可运河运行没几年,埃及因为外债压力只能把苏伊士公司的股份让渡给了英国,随后法国在普法战争中失败,法国为反德与英俄结盟,也只能把自己持有的苏伊士运河股份让渡给英国。直至二战后埃及独立建立共和国,才收回了苏伊士运河的主权。车行三小时到了休息站,下车活动,我们才见到几乎是这几天第一个超市。随后继续三个多小时的车程,终于到达马卡迪湾克娄巴特拉度假村。



可能因为自助午餐的种类比早餐多吧,我发现了更多不同形状、颜色奇怪的食物。好奇心驱使,尝过之后的感觉,呵呵,life is like a box of chocolate,you never know what you are gonna get next。不过我居然找到了心心念念的椰枣,是一种生长在沙漠里的果实,味道非常甜美,在伊斯兰教的斋月中,对于暴饮暴食的肠胃抚慰,有重要的调理价值。据说非洲出产的椰枣,按照品质不同,可以卖到一美元甚至几十美元一公斤,每种品质分别用一位美国总统的名字命名,不知道是不是和美元上的总统面值大小对应的上呢?























陪儿子完成今日份任务,去泳池戏水,晚餐后步行去红海海滩。儿子最近在看我准备司法考试时看的日本动画片《棋魂》,讲那些为了“神乎其技”而奋斗的围棋人们。沿途的路很暗,我们一边慢慢走着,一边讲着《苏菲的世界》一本哲学启蒙书,也是我高一时候读的。我是谁?我从哪里来?世界为何是眼前这样?那时高中举办关于读后感的演讲比赛,班里两个参赛名额的演讲稿都是我写的,一本就是苏菲的世界,最后演讲人得了二等奖,而另一篇演讲稿是关于《爱的教育》这本书,三等奖。有时总是难免拿儿子的现在和我小时候比较,似乎随着他一天天长大,我同时期的尘封记忆也复活了。一年级,我写了篇作文,最后一句话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班主任找我妈谈话,似乎说了些孺子可教之类的话,从此在班里被另眼相看了。我那时候并不是最优秀的,父母费劲心力让我读了列为省里数一数二的小学,一个班级有90几个人(十几年后机缘巧合才知道,我们那个班里有四个同学考上了清华,还有几个同学去国外留学深造),成绩嘛我也就排20.30名的样子,但记忆中一直活得挺特立独行。二年级长春电视台想做一档亲子教育节目,到学校选孩子,我把自己写的日记丢给了记者,当晚导演编剧一群人就到我家来了,把我爸妈吓了一跳,最终编剧以我和我笔下的经历为原型,创作旁白式的剧本,我和编剧讨论了好几次剧本要怎么修改才能符合我内心真正的想法,告诉导演镜头和场景怎么设置。和扛着摄像机的叔叔一起上公交车取景,是我人生中第一个不用买车票的乘车经历,他们陪我去看了我给第一只养死的小鸡修建的坟墓和撰写的祷文,和我的父母聊天探究我性格形成的原因...后期到电台配音第一次在录音中听到自己的声音,然后在那个只有五个电视频道的时代,我的节目复播了好多次。三年级全国中小学生自然竞赛一等奖,奖品是个有五个按钮的文具盒,我一直珍藏到高中毕业。四年级全国作文竞赛一等奖,写我的妈妈,从小事入手,结尾情节大反转;出版了作文集,虽然我这个作者自己都没有样书。之后就是莫名奇妙在哪里发表了文章自己都不记得,全国各地像雪花片一样的笔友来信。而当我把万分珍视的几笔稿费共十元想去开户存起来时,银行的人居然告诉我未满16周岁不能开户。小时候发生了太多太多事,很多都已经不记得了。但在那个很少有报纸杂志读物的年代,妈妈每个月都拿回北方妇女儿童出版社的新书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在那个连网络、手机都没有的年代,知识累积不能偷懒百度只能凭真本事的年代,爸爸整个暑假坚持让我亲手做自然竞赛的所有实验,不能想当然瞎答题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在那个没有培训班和课后娱乐的年代,当别人还在为办读书证的费用或一书难求而苦恼,我已经达到了不用填索书卡,直接去省图书馆藏书不对外开放的书库近千台书架里自己翻书的程度,兜过省博物馆的未上架数以万计的藏品仓库,还有赠品,于是我养花的花盆里放的石头是三叶虫的化石。自己长大和自己培养一个孩子长大,还是差别悬殊的。一年多来,我已渐渐学会接受了几个事实:第一,男孩和女孩有本质区别的,男孩天性爱冒险,有创造力,爱数理化,这些都是我不具备的。我不能要求自己全能,也不能因为他在某个阶段发展没能和我同步而感到沮丧。只要愿意等待,就会时时刻刻收获惊喜。第二,基础教育,尤其是小学阶段的低年级,对人的一生有至关重要的影响。这个时候的眼界、知识层次、品行和人际交往能力,几乎已经定型。儿子有幸遇到了一位像我小时候一样的好老师,在学习过程中看着他从唉声叹气到迎难而上,融入群体而颠覆了我骨子里孤傲和冷漠的遗传,每每念及,倍感欣慰。儿子因为害怕,我们没有在海岸边逗留。沿原路返回,抬头仰望非洲大地上晴朗的星空,一颗颗分外耀眼,像草原上的宝石。几天来感受到中东人民的热情,逢人打招呼,哪怕只是路人;就算最基层的服务人员,都遵循着最高标准的礼仪和服务标准,正如这里酷热的气候一样,让人觉得心里火辣而又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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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2018年7月23日[/h3]







从达马卡迪湾到卢克索,还有四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埃及人常说“没有到过卢克索就不算到过埃及”。卢克索就是古时的底比斯,是古埃及的都城,《荷马史诗》中称其为“百门之都”,就是人口稠密,光城门都有100多座的意思。驱车路上,在休息站见到妇女带着幼小的孩子,孩子骑在驴背上,手里还抱着小小的山羊。看孩子可怜,有些游客会把酒店吃不掉的早餐拿过去给他,但孩子会动作娴熟地将所有收来的礼物放进驴背上一个大口袋,然后会有更多的孩子拥到你面前乞讨。


这是世界上幸存的最后一个游牧民族,他们不耕作、不定居,他们骑着骆驼,游走在沙漠里。在早些的年代,他们靠抢劫为生,而现在,他们几乎靠乞讨为生。他们的祖先是阿拉伯牧民,那个伊斯兰教的先知穆罕默德一手创立了属于他们的教义。在穆罕默德去世后,他的徒弟开始组建武装力量征服世界,也就是阿拉伯远征军。公元641年,阿拉伯人将埃及从拜占庭帝国争夺而来,作为伊斯兰教传递的一个重要据点。鼎盛时,阿拉伯人的疆域横跨伊朗、阿富汗、印度、突尼斯、过直布罗陀海峡直到法国边境。阿拉伯的皇帝哈里发通过不断的征战和掠夺,积累了大量的财富,阿拉伯人的发迹,甚至创造出了另一个游牧民族--突厥人。突厥人在被阿拉伯人作为雇佣军和工具,不断征战的过程中,从阿拉伯内部觉醒而壮大,鼎盛时期创建了奥斯曼帝国,征服了几乎整个欧洲,连东罗马帝国都成为了突厥人的手下败将和垫脚石。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奥斯曼帝国覆灭,土耳其建国。而阿拉伯帝国最终被成吉思汗的铁蹄踏破,成就了蒙古游牧民族的丰功伟绩。有些民族生来谦和有礼,有些民族生来腥风血雨,是谁曾说人生而平等呢?当一个民族残忍嗜血,只想通过奴役、劫掠来获得朝夕的快意,谁又能指责那些为了特定民族而定下劣根性的言论、甚至从传承从肉体上消灭一个民族存在的行为呢?

























午后的阳光正直射,我们风尘仆仆地来到拉美西斯二世像及凯尔奈克神庙群。冲天的巨柱上雕刻着精美的浮雕,直到今日依然清晰可见。而神庙主体处处体现了人们对底比斯神的敬仰和对法老丰功伟绩的颂扬。近1500多年来,神庙经过了多次扩建、修复,每当尼罗河水泛滥冲入神庙时,神庙的立柱总要经历洪水侵蚀和倒塌。自从南部阿斯旺修筑了水坝以来,尼罗河水不再像以前那样随时泛滥,很多神庙的遗址也得以更好的保存。甚至就在凯尔奈克神庙的立柱这里,被作为小说桥段写入了《尼罗河上的惨案》,男主设计杀害自己的未婚妻未遂,就是在立柱顶端投下巨石。不知道是不是一百多年前阿加莎·克里斯蒂本人游历神庙时,灵机一动妙笔生花了呢?还没走出神庙,儿子居然开始追问我《尼罗河上的惨案》中的剧情。我没好气地回复他,说他五岁时认完3000个汉字后不是自己看过了嘛,怎么都不记得了?结果还是要重新给他讲一遍,连带着《东方快车谋杀案》和《无人生还》,看他问得起劲,估计没几天后反劲又要怕了。我告诉他那个羊头狮身的埃及神相当于中国的女娲娘娘,然后他就开始和我争论盘古和女娲谁的功劳比较大,我感觉自己又陷入了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悲愤中。
汗如雨下的我们终于可以去吃午饭了,解脱。再从埃及烤肉店里出来,门口已经停了一排马车,等着送我们上码头。我们仨登上其中一辆,年轻的车夫盛情邀请儿子坐在驾驶位上帮他赶马,不一会小家伙就学会了,车夫回头用阿拉伯式的英语连连称赞。看着不戴帽子不肯涂防晒霜不肯穿防晒衣的儿子坐在冒火的马后座位上,我心里有点暗爽,回去后逢人问到他怎么黑得看不见了,我就回答不好意思刚从非洲回来。





















马车穿过繁华的街道,在公路上上演追逐游戏,你超我赶,还兜过了卢克索神庙的正山门,直抵码头。我们下了马车,登上三桅帆船,要从尼罗河的这一岸摆渡到另一岸去。船夫一家是掌舵好手,奈何河面没风,靠不了岸,最后还是求助电动拖船把我们拖到了岸边。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交通工具当如是。下一站女王神庙,在听说里面没啥东西之后,我们直接右拐休息区坐着了,可还是有人不惧高温、带着单反执著而上,勇气可嘉。我和儿子尝试了埃及版的冰加芒果,味道浓厚,可以用手从直筒下面把冰挤上来,也挺好玩的。即刻原路返程,最后一车人没有一个对帝王谷(类似于中国的十三陵)有兴趣了,我们视同放弃了得以近距离和帝王接触的机会。不过,从博物馆到神庙,工匠们孜孜不倦,虔诚敬畏的心贯穿始终,就算没有亲眼所见,也大抵想象得出。古埃及的文化,就是在一脉相承中不断求精、用时间不断打磨,才得以累积。生命中总有遗憾,舍得掉了,也许人生才会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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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2018年7月24日[/h3]





















不用出海去捕鱼,选择沙漠路线的我们,也没有在房间里睡到自然醒。老公凌晨四点拉我去看红海的日出。昨天一整天在我脑子里自动播放、单曲循环的那首《shape of you》,换成了另外一首。我们走和上次一样的小路出酒店,刚好在海上迎来初生的太阳。此刻,我们这里一派祥和,歌舞升平:隔岸以色列巴勒斯坦,依然在不断的冲突和战争中恨不得你死我活。在自助餐厅里吃饭,每次都有强迫症想把餐盘凑出龙珠色,摆成艺术品。




正午时分,为了儿子打沙滩排球的夙愿,我们算是舍命陪君子了,奈何老公和别人借的球是实心嗒,除了接住根本打不回去,用脚踢骨头生疼,折腾了20分钟,小家伙满足了,跑去游泳了。








下午近四点出发,我们一起去冲沙。车子换成了10人座的吉普,除了司机、埃及导游外,我们六个人面对面坐在后面,绑好安全带,出门右拐上了公路,没几分钟就一头栽进了沙里,开始越野颠簸模式,然后再回到公路,算是给我们一个预热。赶快切换到腹式呼吸模式,确保身体至少有三个支点稳固与车体一致。当吉普正式开入撒哈拉,车里放着诡异的阿拉伯音乐,我们跟着狂奔的车子在沙漠里上下翻滚。这时安全带也确保不了你被稳固在座位上,只能确保你不会从车子里飞出去。经过二十几分钟的这种上上下下的震荡,车子里没人叫了,大家都想省省力气紧紧抓牢,只有对面的女孩绝望地问了一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司机突然把车子停下了,我们在茫茫沙漠中下了车,像是要被抛弃了一样充满了狐疑,司机和导游走上来接过我们的手机、相机,开始给我们拍照,还教我们怎么摆pose。我们又给司机送出了几个来自中国的鸳鸯剪纸,司机简直太殷勤了,拼命拉着我们各种摆pose,车前车后地忙乎。儿子也没让人省心,居然不知何时自己爬上了吉普车车顶,炫耀自己的勇气。
















拍好照上车,没开多久,车子陡然向一座几十米高的沙丘冲去,我们还以为像过山车的大招一样来了,脑海中掠过无数翻车的影像,车子戛然而止,导游叫下车,我们才知道不是抛锚,这次没有一点迟疑,迅速跳下了车,导游喊着“跟我爬上去”,说完就一马当先往沙丘的上游攀去。我们所有人都有点傻眼,但是事已至此,只好跟在后面,奋力向上爬。太阳炙烤后的沙子极其滚烫,沙丘的坡度呈60度,脚上没有着力点,稍微踩一步就会向下滑下半步,我们用不停迅速的攀登抵消下滑的速度,我踩在前人的坑里,掉得没有那么快。爬上一座沙丘后,还有另外一座。既来之,则安之,我们一鼓作气,不顾鞋子里已经厚厚一鞋底的沙子,继续向上勇攀高峰。刚到了顶,就看到我们的吉普已经绕道沙丘对面等我们,我还在奇怪滑沙的话,咋没有工具,这时导游已经拉起儿子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步跑下了沙丘,到达了第一座沙丘底部的平缓地带。老公拉起我的手,刚想狂奔,被我悲愤地叫停。等追上儿子那里,他俩动员我跑下去,被我拒绝,于是他俩臭味相投的人就把我抛弃在沙丘上了,我一个人慢慢踱步下去,哼,我就是要倒数第一。我们一起还有个人,居然第二段是滚下去的,拿儿子的话来说,他不是像标准的雪球那样滚下去的,而是像一根面条一样滚下去的。完成沙丘狂奔的项目,众人都有点力不从心,一言不发地回车上,只有儿子跟在导游和司机屁股后面苦苦哀求:太刺激了、太好玩了,能不能再来一次...
















再一次上车,司机总算切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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